疍民——江海上漂泊的诗意灵魂
疍民,是对在沿海港湾和内河上从事渔业及水上运输,并以船为家的水上居民的称呼。在中国的历史上,疍民是个特殊的群体,有的人类学家认为他们是古越族的后代。因为常年漂泊海上,他们又被称为海上的“吉卜赛”人,在解放初期民族甄别时,他们差点儿成了中国第57个少数民族。
部分人类学家认为,疍民属于汉族,是我国一个独特的民系,类似客家人。和客家人一样,他们漂泊、迁徙、避世。不过,客家人躲进深山老林,而他们隐身于汪洋大海。客家人族群庞大、负重历史,而他们更多的是淡泊、轻松、知天命。
疍又称但户、蛋家、疍民。在广东地区,疍家还有“白水郎”等别称,今天东莞市沙田镇的居民多为其后裔。
疍家人常常“出海三分命,上岸低头行。”逐渐,他们形成了自己的“疍家文化”。他们信仰佛教,更信奉龙皇,每逢初一、十五都给它上香,且必备猪、羊奠祀,让神明保佑他们安全幸福。他们喜唱“咸水歌”,出海打鱼时唱,织网聊天时唱,亲友相聚时更是唱出满天星斗,极富情调。他们用唱歌在茫茫大海中慰藉自己孤独的灵魂。
上世纪六十年代,时任广东省委书记的陶铸视察了疍民的海上渔村,曾经拨款给疍民在岸上盖瓦房让他们迁居。但素来以船为家的他们,上岸居住一年多后又悄悄回到“疍家棚”。
人们很难理解疍民这种对海的依恋和寄托。据说他们是因为离不开大海母亲的摇篮和浪涛声声的陪伴,在经历了许多个失眠之夜后,最终不得不回到飘泊于潮海浪尖的船上。或许,疍民从以舟楫为生的那一天开始,漂泊就成了他们注定的命运。
百年变迁传唱沙田疍家文化
多年前的东莞沙田,没有田,也没有地,荒芜的滩涂上,只有一条条纵横交错,数不尽的河涌河道。就在这缓缓的流水间,无数以舟楫为家,捕鱼为业的流浪者在此漂泊,他们就是疍民。疍民一般居住在通称为“大沙田”的珠江口岸两边。
据东莞市沙田镇的老人介绍,该镇的疍民都是从四方流浪过来的,彼此互不认识。他们既无法形成部落,也不能团结在一起,因此被人欺负也只能默然接受。疍民常常在东莞市厚街、中堂等附近地区流浪,每次将要安居时,都会被当地人驱赶。在岸上生活艰难,疍民只好以海为家,过着漂泊不定的生活。
疍民来到沙田后,长期在船上生活。灶一般放船头,做饭的工具是瓦锅,只有少数人较富裕的人能用上铁锅。当时,他们吃不上米饭,只能吃自己打捞上来的鱼虾。这时候的疍民基本不上岸的,偶尔上岸就用鱼虾换一些油盐和生活用具。疍民当时捕鱼的网是用麻做成的,遇到水就会粘到一起,因此每次打完鱼后,都要把网晒起来,不然就会腐烂。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“三天打鱼,两天晒网”。
后来,打渔逐渐满足不了疍民生活的基本需要了。于是,疍民开始向岸上悄悄发展,演变成为一个具有新的生活方式的“两栖疍民”。直到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,沙田疍民的生活有了质的飞跃。国家把在沙田地区的疍家人都给停留下来,建立人民公社,原先在那里的疍民,就不再四处漂泊。
定居陆地后,勤劳的疍民种植了大片莞草,并运用自己的智慧发明了间隔式种草的新方法。大片莞草被收割后,再长出来的莞草就会越来越矮小,不能编织出漂亮的草席。疍民却想到了办法,把莞草地用锹挖成50X50cm大小的土块,然后翻转过来,从中缝隙长出来的莞草就可恢复以前的高度了。试想一下,把整块莞草地用草锹挖成砖头大小的土块,还要翻过来,这需要多大的体力和毅力?
领略浓厚疍家乡土风情
疍家数百年的历史为世界留下了诗意的疍家文化和浓厚乡土风情。由于独特的地理环境和职业条件,疍家人无论在性格、语言、服饰、居住、婚俗和宗教信仰等方面均自成一体。灯塔、帆船、小桥流水、渔歌晚唱,就是疍家风情的标志。
疍民勤劳善良、对生活充满热爱,所以疍家的服饰非常的漂亮,一针一线都表达了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。他们的服装类似藏族服饰,但两肩的刺绣比藏服华丽精致得多。
疍民妇女有专门的短裤,长度只到膝盖上端,以蓝色或灰色为主,显得质朴而纯美。裤子后部往外翘,以免下田或者下海捕鱼时弄湿裤子。妇女们还常常在裤子上系着银腰带,腰带上镶嵌着美丽的图案,但其作用主要不是装饰,而是避免海上潮湿的空气侵入腰部,引起风湿。银腰带的设计恰好避免了这一点,非常美观且实用。
由于文化和历史差异,疍家的婚礼也和陆地上的有所不同。在疍家婚礼结束前,新嫁娘的双脚始终不能着地,一定要由人背上船,船会一直开到婆家。
过去,疍民聚居的沙田处处有歌,人人能歌。街上,田里,渔船中,到处都能听到人们在唱歌。每当夜幕降临,月亮映照着河面,歌手们就三五成群聚在河的两岸,相互对歌,看到什么就唱什么,想到什么就唱什么,合辙押韵,是最原生态的天籁之音。
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,多少回忆最终将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,现代化的洪流逐渐把疍家文化淹没,千百年来的渔歌晚唱将不复存在。不管是期待还是留恋,沙田的明天将大不一样。不变的是由疍民围成的这片土地,它默默的注视着人间的悲喜和城市变迁。既是历史的见证,又孕育着灿烂的未来。
疍家人的婚礼